贝加莫：现代的灵魂中世纪的心

在意大利的奥洛比阿尔卑斯（Orobie Alps）山脚下，有一座深受滑雪爱好者喜爱的小城贝加莫。因其距离国际大都会米兰仅有40公里，加之贝加莫国际机场被纳入米兰机场系统，所以每年有几百万的匆匆过客由这里奔向意大利的四面八方。这其中，有多少人是一笑而过，不得而知。值得庆幸的是我选择了驻足停留，否则真将错过这座有灵魂的古城。

贝加莫大学

早在古罗马时代，贝加莫就已是自治市。公元5世纪，被古代亚欧大陆匈人的领袖，被称为“上帝之鞭”（Scourge of God）的阿提拉（Attila）所破坏。阿提拉曾多次率领大军入侵东罗马帝国及西罗马帝国，两次入侵巴尔干半岛，包围君士坦丁堡；并于公元452年攻陷当时西罗马帝国首都拉文纳，赶走了皇帝瓦伦丁尼安三世，使西罗马帝国名存实亡。值得一提的是，后期统治贝加莫的威尼斯人也正是在阿提拉毁灭意大利东北部重镇阿奎利亚（Aquileia）后，逃到当时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潟湖，建造了闻名后世的威尼斯。

Mór Than的油画《阿提拉的盛宴》（The Feast of Attila）

后来贝加莫又被法兰西的查理大帝（Charlemagne）所征服。文艺复兴以后成为威尼斯共和国一部分。至1797年，贝加莫落入拿破仑手中；1815年，又被奥匈帝国所统治。至意大利统一后，才成为意大利王国的一部分。若干世纪以来，贝加莫兜兜转转于各种政权统治之下，这也使得多样文化在此生根发芽。

上城威尼斯要塞城门

依山而建，顺势而为，贝加莫分为上下两座城。上城（Alta）是小山顶上宁静安详的中世纪小镇，每一座塔、尖顶和城墙都散发着中世纪建筑风格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气息。上城被大规模的威尼斯防御体系所包围，它曾是威尼斯人在大陆上修筑的最重要的城堡要塞之一，然而这座城墙从未用于军事用途，现在已成为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下城（Bassa）是遍布山丘的现代建筑，充满生气勃勃的现代气息。两城通过缆车，道路和人行道相连，求同存异，讲述着奇特的双城记。

Angelo Maj图书馆

贝加莫最具吸引力的地方主要集中在威尼斯共和国时期建造的上城区。大部分地区建于中世纪至文艺复兴时期的13至16世纪。其中最迷人、最具特色的地方当然是维奇亚广场（Piazza Vecchia）。沿着盘山的鹅卵石小径徒步上山，穿过狭窄而曲折的中世纪街巷，一路安静地可以听到叶落的声音。随着小路逐渐变宽，耳边渐渐响起嘈杂的人声，顺着声音由浅及深，最终来到了上城的中心——维奇亚广场。这也是所有游客最终汇集的地点，因为城中每一条街道都通向维奇亚广场。

维奇亚广场

塔楼全景

广场上建于12世纪的真理宫（Palazzo della Ragione）是中世纪市政时期的城市行政所在地，外墙上的圣马克狮子标志着了威尼斯在这里的长期统治。登上广场12世纪的城市塔楼（Torre Civica）老城全景尽收眼底。

真理宫

大教堂广场

大教堂广场（Piazza del Duomo）与维奇亚广场紧紧相连，科莱奥尼礼拜堂（Cappella Colleoni）建在拉乔内宫殿后侧，是圣母圣殿（Basilica di Santa Maria Maggiore）的附属建筑。

科莱奥尼礼拜堂

礼拜堂是伦巴第文艺复兴时期的建筑和装饰艺术的杰作，正面是由典雅的大理石镶嵌花纹和雕刻而组成。礼拜堂是为威尼斯共和国的最著名的雇佣兵将军科莱奥尼（Bartolomeo Colleoni）建造的。科莱奥尼的一生与贝加莫息息相关：他出生在这里，1455年，他被任命为威尼斯共和国终身将军，在他的鼎盛时期回到了家乡。最终，他和他最心爱的女儿美狄亚（Medea）被埋葬在这里。

委罗基奥的威尼斯科莱奥尼骑马雕像

科莱奥尼在1475年逝世时，为威尼斯共和国留下了一笔巨款，要求政府在圣马可广场（Piazza San Marco）为他建立一座青铜骑马像。但由于彼时圣马可广场上不允许建造纪念碑，这尊由委罗基奥（ Andrea del Verrocchio ）创作的科莱奥尼骑马像现在仍伫立在威尼斯圣乔凡尼与保罗大教堂广场(Campo SS Giovanni e Paolo)。

圣母圣殿内部

圣母圣殿（Basilica di Santa Maria Maggiore）是伦巴第罗马式建筑的典型代表，它的外墙是伦巴第罗马式，但内部却是巴洛克式，由17世纪金碧辉煌的巴洛克风格装饰，墙上挂着佛兰德斯与佛罗伦萨花毯，埋葬着19世纪伟大的作曲家多尼采蒂（Gaetano Donizetti）。圣殿旁边，就能看见另一个标志性建筑——贝加莫大教堂。

多尼采蒂墓碑

贝加莫在众多的意大利中世纪小城中能脱颖而出，不仅因为如画风景和绚丽的建筑，更要归功于整个城中数量庞大的文艺复兴和巴洛克艺术品的收藏。真理宫内，包括波提切利（Botticelli），拉斐尔（Raphael）和贝里尼（Bellini）等大师的近2000件作品轮换展出。而走出展厅，贝加莫就像一个露天博物馆，大师级的作品就隐藏在市井生活中。我在Chiesa di Santo Spirito里就蓦然发现，文艺复兴早期画家洛伦佐·洛托（Lorenzo Lotto ）最著名的《Madonna with Child and Saints》就静静地挂在斑驳的墙壁上，看尽了五百年的过往。

洛托自画像与《Madonna with Child and Saints》

贝加莫大教堂内部

贝加莫独特的美感和梦幻般的氛围，激发了许多伟大的艺术家。文艺复兴晚期画家，乔凡尼·巴蒂斯特·莫罗尼（Giovanni Battista Moroni），出生于贝加莫附近的一个村庄，一生都在贝加莫工作。来自威尼斯的画家洛托更是在此生活了10年之久。德彪西（Claude Debussy）的《贝加莫组曲》（Suite Bergamasque）专为贝加莫而写，其《月光》（Clair de lune）中宁静优美的钢琴旋律，至今仍受到全世界的喜爱。法国著名作家司汤达（Stendhal）应拿破仑的邀请访问了贝加莫，随后他在日记中写道：“贝加莫的山丘比我在任何地方都见过的美丽。”

塔顶贝加莫

这世界，四季交替匆匆，春花谢了秋红。一个人，一棵树，原本没有谁会永远在原地等谁。这是苍茫时光里，属于我们的残忍，也是慈悲。所幸的是，宏伟的建筑、精致的街道，斑驳的壁画，眼之所见，心之所感，无所让人深深体会到贝加莫独特的一颗中世纪的心和一个现代的灵魂，散发着的迷人的历史和艺术气息。

Accademia Carrara